二兵苍白着脸一声不吭。他倒真愿意陆二禄剁他几根指头。钢材贱卖了二十七万,给彩玉十万后,他将十万存起来,然后拿了七万来到广州,原打算倒卖点走私电器什么的,但来后走私电器没找到,却发现旅馆里设了赌博机,赌法也简单明了。他想碰碰运气。他觉得对赌博,他还是有点研究的。赌博肯定有时输有时赢,如果赢了就走,肯定能赚一笔。有次赌钱,他曾赢到九千多,可惜还想多赢一点,结果又全输了出去。想起这件事,他心里就止不住痒痒。他觉得这次手里有七万块,本钱多,有充分回旋的余地,但心也别太贪,赢到三万块,就走人。但一晚四万多输进去了,始终没赢回一分。输红了眼的他思考一整天,决定不再希望挣三万,只要能捞回那四万,就撤手不再赌。第二天运气更差,很快就一万多搭进去了。当手里只剩一万多块时,他手抖得连钱都拿不住了。他这才彻底死了捞一点回来的念头,然后失魂落魄批了几千块钱的服装跑了回来。但存入银行的那十万太宝贵了,这十万就是他全家今后生活的全部,他决定就是死,这十万也不拿出来。
二兵再不开口,他闭了嘴咬了牙一声不吭。陆二禄觉得还是没动真的,光吓唬也不行,二兵不是七八岁的孩子。陆二禄气急败坏地在地上走一圈,突然想到了藏獒。陆二禄恶狠狠地对老四说,把藏獒拉进来,这种坏良心的东西,干脆让狗吃了算了。
进门,藏獒就凶猛地扑了上来。二兵大叫一声,就扑到大姐彩玉的身后。彩玉本能地将狗挡开,然后抱了二兵又哭又骂。
彩玉虽然哭着骂二兵不争气,但句句让大家都不舒服。这他妈的是什么事,十几万白白地扔了,还闹得亲戚不是亲戚自家人不是自家人。
再怎么办?彩玉上次挨了打,虽然嘴上没认错,但在行动上明显地有所改变,不但不再自作主张,而且有事就来请示。比如,老三的事又没了动静,彩玉也认为送了钱没起作用,也怀疑表哥骗了她私吞了那十万。她几次要去找表哥讨个说法,甚至要去吵闹把钱要回来。但每次彩玉都不再自作主张,而是来请示他。他怕把事情搞糟不同意她去,她就不去。现在当着彩玉的面收拾二兵,怎么说也等于是打彩玉的脸。再说,看二兵的样子,你就是把他打死,他也未必肯拿钱出来。也许真的输光了?陆二禄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全部输掉。看来这件事还真的窝囊麻烦。
陆二禄的伤口又一阵疼痛。他恼怒了一脚将地上的椅子踢倒,然后怒冲冲地回了卧室。
突然陆二禄觉得这件事只能智取,不能强攻。如果钱真的还在二兵手里,他肯定要拿这笔钱去做生意。如果找个人引诱二兵,就说有一笔赚钱的大生意,也许他会上当拿出钱来。
老四进来请示怎么办,问要不要报案起诉,让他坐几天牢受几天苦。陆二禄长叹一声,说,坐牢又能怎么样,我们又能得到什么。人家坐牢不还钱,我们是钱情两亏。你让他写个欠条,钱还不了,账总得有。他写了欠条,你让他姐把他领走吧。
老四觉得不能这么便宜了二兵,毕竟十多万钞票哪,他辛苦了这么多年,还没挣到这么多钱。这事也真够窝囊的。老四来到客厅,并没完全按老二的话办。他上前就狠狠给了二兵一个耳光,说,这件事永远没完,你什么时候不把钱还回来,就什么时候不放你走,把你和狗拴在一起,让你当奴隶当牛马干活儿,用苦力来顶替那钱。
二兵并不还手,感觉也并不气愤,好像他应该挨这一耳光。二兵说,反正钱没有了,欠钱还钱,杀人偿命,也行,我就留在你们家干活,什么时候还清那笔钱,我什么时候走。
妈的屁,养条狗还能看门,你这猪狗不如的人,养了你,倒是祸害。骂完,老四也再没了办法。老四找出纸笔让二兵写了欠条,然后对彩玉说,反正钢材是你卖的,事情也是你惹出来的,我也不管了,你看着办去吧。说完,老四气冲冲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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