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穿着漂亮的衣服,拿好数码相机和相机架,和母亲在家等待正在开车往家赶,准备带我们去市区附近一个公园拍照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拿过一看,是大学老师打来的,我满心期待与欣喜地接过电话,只听电话的那头对我说:考研国家线出来了,你的英语成绩离C区录取线还差三分……原本一心期待好消息,一心以为凭着今年的成绩,至少也能上C区学校的研究生的我一下子懵了,接着便是无尽的悲痛。
为了不扫父母的兴,我还是跟着去了,但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心不在焉,满腹心事不能诉说,万分压抑无从消解。境由心生,那一刻,那原本令我无限向往的美景也令人心烦意乱,一心只巴望着快点回家,快些将心头的压抑释放。
两年前的那个寒假,我坐在大学函授班的课堂上。课间休息的时候,不知怎的,那位大学老师跟我谈起考研的事情。她对我说:考研才是最好的出路。说真的,从未进过大学校门的我,在专科毕业报考函授本科的时候,心里都不由得紧张,不由得自问:我行吗?那年函授入学考试,我的总分竟然比录取分数线高出一百二十多分。但那毕竟是成人考试,难度不大。但考研,对于正规大学本科毕业生来说都难上加难,更何况我一个小小的专科毕业生呢?
大学老师看出了我的忧虑,她对我说:不一定非要科班出身的学生才能考的中。我说我担心英语。说实话,我的英语只有初中三年是扎扎实实学过来的。上了师范以后。每周只有两节英语课。初中时代就爱学英语的我觉得师范这样的英语授课进度远远满足不了我对英语的渴望。于是利用师范开设多个专业班的有利条件,我忙里偷闲地去预科班听高中英语,去英语班旁听专业英语,可以说,我的高中英语是连蹦带跳地学完的。但是,尽管在校期间为英语下了不少功夫,尽管当了五年的英语课代表,尽管每次考试英语可以轻松拿到年级第一,但考研英语的难度足以使我望而却步。
大学老师并不放弃说服我的机会,她有对我说:你可以先试试,如果差距实在太大,你就放弃;若有希望,明年再考,并亲自为我拿来专业课的教材。短短十几天函授,每天上课前,她都会耐心地劝说我考研,并说我有希望。也许是因为她看到每节课上只有我一人从头到尾认真听讲,只有我一人在一个多小时的听课时间里内做密密麻麻十几页的笔记。
去年考研,我对英语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只想测测我的专业课和政治的水平如何。前后两个多月的复习时间,除英语考了32分之外,我的其他分数还不算太差。但是面对如此英语成绩,我对再次考研望而生畏,因为我的英语水平距考研英语的要求相差甚远。再者,我所报考的专业是所有考研科目中录取分数线最高的。正规大学本科毕业生能考上者尚且不多,更何况我一个对此专业涉及未深的门外汉呢?
可大学老师仍旧不放弃,她依旧在鼓励我,说我短短两个月的复习时间里,专业课在所有报考这所大学同一专业的学生中排名十几,政治只看了薄薄的一本书就能过线,英语没有复习就考了三十多分,在所有考生中英语成绩不算最差……她说我比许多本科生还强,她要我来年把更多的精力放在英语复习上,要我继续考……
又是一年考研时,依旧带着忐忑,带着希翼,带着所有爱我的人的祝福,我又一次走进了考场。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月里,便是漫长的等待,等待那个令我心神不定坐卧难宁的成绩,等待着那个最终宣判的国家线。
一日,下了早班的我刚刚迷迷糊糊进入梦境,突然电话响起,是大学老师打来的。她告诉哦我说我的英语考了47分,那一刻,原本以为可以过线的我高兴得差点蹦了起来,我没想到我的英语成绩跟去年相比竟然整整提高了15分!在此之前,英语老师的爱人还对我说英语成绩一年之内提高十五分并非易事,而我今年真的做到了!没有报考研辅导班,凭着仅有的初中英语的基础,我的英语今年真得提高了十五分!再说去年考研B区英语47分过线,C区44分过线。今年我英语考了47分,总分333,就算上不了B区,C区总可以吧!原本也以为我能上C区大学的研究生的老师也很是高兴,她用方言亲昵地对我说:女子,这下你高兴了吧!虽然你没上过大学,但今年也可以上研究生了,你和大学生没有什么区别了!随后的日子里,在等待那原本以为可以上C区学校的国家线的同时也在网上查询着C区开设我所报考的现当代文学专业的大学。
但那原本风和日丽的日子里的一个电话,将我所有的美梦幻化成了泡影,将所有的希望变成了失望,甚至绝望。
“娃娃,怪你命不好,差三分老天爷还不让你上……。”
“不要再考了,专心搞写作吧!”
“不要再考了,解决终身大事要紧。”
当大学老师问我是否再考时,我突然失态地朝她哭嚷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老师对我说:“你还是太年轻,很多事情把握不住自己。其实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天都塌不下来,你不能够左右周围的一切,但你可以左右自己……“。但那一刻,我心想:再考?好简单的两个字,做起来谈何容易?整整一年,那是怎样地残酷与厮杀:每日睡眠四五个小时,常常觉得心脏负荷异常沉重,有时甚至觉得生命随时都有可能终结;白天再瞌睡,绝不允许睡觉。实在无法阻挡睡意,可以躺在床上,但冬天不允许盖被字,不枕枕头,不拉窗帘 ,这样的话用不了十几分钟就被冻醒,从而可以继续学习;有时打算假寐一阵的我听到母亲走进我的卧室,感觉到她要为我盖被子或者拉窗帘的时候,我连忙起身,忙说不困;就算短短十几分钟的睡眠里,潜意识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提醒我:快点起来,快点起来;一天到晚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的,由于太痛,又有多少时间是趴在床上读书的?一年之内,每日记忆三十个英语单词,正反两面写着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的纸积攒了满满两鞋盒,视力又下降了多少?在临近考试的一个月前,由于女性生理现象,小腹剧痛,痛得我在床上蜷曲着身子翻来覆去。想到那个指日可待的日子,我放声大哭。不是怕痛,而是怕因疼痛而耽误了复习。有时早晨睁开眼,脑海中突然出现一个阴冷的想法,那就是恨不得今天就考!为了这个梦想,我再次服用学生时代因头痛而吃的米格来宁片,一年之内喝了1.2千克的桶装雀巢咖啡近一桶。在乘车去异地考试的路上,我始终拿着整理好的笔记;在进入考场的前十分钟,我还在背英语作文模板;2011年1月16日下午五点半,考完最后一门课,封好最后一门试卷的时候,我紧绷了一年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在翌日返回的途中,一心想着不要睡着,一定要好好欣赏一下沿途中的风景,享受一下旅途的愉悦。可那一刻,觉得身体异常虚弱,劳累了一年的我再也无法像平日那样控制住自己,整整睡了一路,因为实在太累。
可如今面对我的则是看似简单的“再考“二字。一个人究竟要有多大的耐性才能与这外在的一切苍凉抗衡?我不知道。但我再也不想受这样的罪了。
那最终的宣判,在旁人看来抑或惋惜,抑或不屑,抑或嘲笑,转身之后便可以忘记。但对自己来说,那是怎样地痛过、累过,哭过、笑过。有时候被逼急了,就愤愤地想:我再也不要劳心了,哪怕去打工,去做服务员,起码心不再这么累。其实人一转身便是一辈子,何必那么强求?但又怎能就此甘心?不承受磨难的洗礼,如何能够超脱命运的锤炼?不经历生活的砥砺,何以穿越世道的沧桑。
如果有一天,我真得能够学有所成,我一定不会忘记那些曾经陪我一路走过的人,那些在我最艰难与痛苦之时给予我心灵抚慰与力量的人。初中语文老师一直在期待着我的好消息,甚至在令她悲痛万分的她的丈夫的葬礼上她也不忘询问我的考试情况;在开考的前一日晚上,师范老师给我发来短信,为我加油;英语老师在考后询问我的考试情况,还有那些素不相识,免费送我考研资料的同路人。我是多么希望有那么一天,我能够高兴地向所有关爱我的亲人和老师们说一声:我终于考上研究生了!可是我没能做到;我是多么想将十几年来一直深压心底的不平彻底抹去,但是我未能如愿以偿。
一直以来,《霸王别姬》中关师傅那段说戏的话对我触动颇深:人纵有万般能耐,可终也敌不过天命啊!那霸王风云一世,临到头就剩下一匹马和一个女人还跟着他。霸王让乌骓马逃命,乌骓马不去;让虞姬走人,虞姬不肯。那虞姬最后一次为霸王斟酒,最后一回为大王舞剑,而后拔剑自刎,从一而终啊!讲这出戏是这里面有个唱戏和做人的道理,人得自各儿成全自各儿!
这,也许是对命运最好的注脚。
又是一年春草绿,飞花点翠,柳亸莺娇,节序不改,四季轮回,我心依旧。
最后,中国研究生招生网www.chinayjs.com.cn 祝大家考试顺利!